韩、柳在散体文创作上有着众多的开拓,但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在勇于创新的基础上建立新的散文美学规范。如前所述,他们在文学观念上否定了六朝的“文笔”之分,把散文引入了杂文学的发展路途;但在创作实践中却颇为重视辞采、语言和技巧,突破了一切文体的界限和陈规旧制,把大部分应用文写成了艺术性很强的文学散文。从辞采来说,韩、柳既一致反对“绣绘雕琢”、“类乎俳优者之词”的骈文末流,又在自己的文章中尽量吸收骈文的优长,用不少整齐有力的四字句夹杂于散体文句之间,造成长短错落、音调铿锵的声情效果,用韩愈的话说,就是“引物连类,穷情尽变。二人对遣词造句和文势的营造给予了极高的重视,并对一些常用助字的性质和作用予以辨析。从技巧来看,韩愈善于用变化多端的构思方法组织文章,善于通过比喻、排比、细节描写来丰富文章的形象性和感染力,他的文章既“一波未平,一波已作,出入变化,不可纪极”,又自有抑扬起伏开阖照应的规律可寻,“法度不可乱”(刘熙载《艺概·文概》引《姜白石诗说》语)。从而在无法与有法之间,创立了一种与上古文判然有别的新的散文规范和秩序。
2.韩、柳将浓郁的情感注入散文之中,大大加强了作品的抒情特征和艺术魅力,把古文提高到了真正的文学境地。读韩、柳的散文,会感到一股股迎面扑来的情感浪潮,会感到令人心悸魄动的鲜活灵魂和生命力。韩文如长江大河,澎湃流转,作者横绝奔放的气魄借其滔滔雄辩而溢诸行墨之间。更重要的是,韩愈在应用文中感怀言志,以感激怨怼奇怪之辞,发其穷苦愁思不平之声,既变“笔”为“文”,又使“文”具备了源于现实的情感力度。与韩文相比,柳文则如崇山峻岭,简古峭拔,立意精警。他的书信,充溢着锥心泣血的身世之悲;他的游记,渗透了人与自然的亲和之情;
3.在思想感情上,面对现实,富于真情实感,洋溢着“不平则鸣”的斗争精神;在文风上,气势雄深雅健,文风奔腾激荡;在言语行文上,讲究语言锤炼,大量吸收古今语言中富有表现力的词语加以提炼,使语言简练准确、鲜明生动。在行文中又能适应表述的需要而采用长短不一的句法,使之更宜于写景、抒情、叙事、说理,因而使文气显得自由奔放,明快犀利,又善于创造性地运用排比对偶的句式以增强文气。表现手法多样化,多有创新。
总之,唐代散文到了韩、柳这里,可以说是坚起了一首明确的界碑,此前,文多平庸、苍白,较少感染力;至韩、柳而面目为之一变,于浑厚坚实中寓有一气贯注的精神气脉和情感力量,展现出异常鲜明的个性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