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口头程式理论的提出与“荷马问题”。
以北美学者米尔曼·帕里和艾伯特·洛德为先驱的口头程式理论,其初创是起因于对一个古代的疑难作出当代的解答。至少是从公元前500年那时开始,饱学之士们便被那个通常被叫做“荷马问题”的难题——“谁是荷马?”——给纠缠上了。通过那些零碎的痕迹,我们知道被我们称作《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史诗奇迹般地出现于古代希腊,我们很久以来便听说它们有一位作者,就是荷马。然而这些信息又彼此矛盾百出,况且又明显地带有传说色彩。于是千百年以来学者们一直试图搞清楚这两部篇幅宏大的诗作(共计约28000诗行)是被怎样创作出来的,它们是某一个人抑或是若干人的成果。“荷马问题”对于理解这两部在西方文学传统中最为古老的和重要的著作意义不凡。
(2)口头程式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帕里和洛德及其《故事的歌手》。在“若干荷马”和“一个荷马”之间,学术探索长久徘徊不前。帕里断言这两派的说法都不正确。他解释说荷马史诗是一个渊远流长的诗歌“传统”的产物,其跨度长达若干世纪之久。流传到我们这时的,与其说是文本的成品,勿宁说是许多年来由许多诗人唱给许多听众的歌的一个最晚近的和完善的版本而已。他不久之后又认识到这样一个史诗演唱传统只能是口头的——歌手荷马及其同行们在一个漫长的时期中创作和反复补充了《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帕里的主要建树是,荷马史诗只可以在有限的意义上理解为文本,其真正的本质则应该到其表演中的创作、到其口头传统中去寻找。从荷马文本中重新发现的口头传统,不过是一种大胆的推测,它完全是建立在文字文本之上的一种解释。帕里意识到为了检验一种吸引人的理论的效用,他必须到活的口头史诗传统的实验场上去测试它。为了这个缘故,他和他的同道艾伯特·洛德不久后便奔赴前南斯拉夫,在那里史诗传统依然盛行,使他们可以考察一个真正的故事歌手(gusiar)是怎样在演唱中创作他的诗作的。
(3)口头程式理论的主要概念:“程式”。
“程式”(formula),它被帕里定义为“一组在相同的韵律条件下被经常使用以表达一个特定的基本观念的词汇”,它在修辞学层面上等同于re或词。于是任何重复出现的片语,例如英雄的姓名或地名可以被认作是一个程式。一个必要的前提是,这种片语作为一个单元要反复出现,并且对于在口头演唱中叙事的诗人来讲具有助益作用。
(4)口头程式理论对于民间文学研究的意义:更深入、更具体地揭示了民间口头文学的创编和传承机制。
在1960年,口头理论的主要努力方向亦甚为清晰:从与南斯拉夫传统的基本类比研究中冲出来,进一步挖掘诸多古代的和中世纪的文本中所具有的口头传统的本质。这一学术拓展并未止于手稿形式的传统,而是远远走进了对活态口头传统的探究中去。迄今为止,口头理论的影响已进入非洲、亚洲的印度、美洲印地安、澳洲的土著、中亚、南太平洋,以及其他一些语言区域。在绝大多数考察者的心目中,这无疑是最为健康的发展了:只有通过口头的和来自口头的作品之间的类比对举,我们才能够开始领略跨越国界的重要性以及口头传统在世界范围内的多样性。